我叫你时,月亮圆了,我的月亮,水汪汪的月亮,我听见风吹着山间枝叶荡来荡去,我抬头张望,便看到了你,我的月亮。
风带来了雄鸡的鸣叫,微弱又雄壮,天还是黑的,可我知道,已是拂晓。
我躺在后院一人高的草垛上望着你,我的月亮,痴痴地想。
为什么只有夜晚才能与你会面,向你倾吐我整日的忧绪思念?白日你钻去了哪里?
我知道,定然不是我的草垛里,这里干燥舒适,可也扎人的紧,断不适合你。
时间躲在我的钟里,偷偷摆弄指针,我浑然不觉,直到我发现,月亮移动了,它要离我而去。
“不!”我慌张挽留。
可你不留情面抽身便走,我只得踩上鞋,抓起外衣,追出门外。
许是我惧怕黑暗,难以接受,或踏入无光的疆界,月亮一动,我身后的阴影便向我吞噬,我无法离你远去。
于是我在那三更踏上旅途,追着光走的旅途,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,我有些惶惑的不安,可那束月光好似幻化出一双纤手牵引着我,皎洁的,乳白的光洒在我的面颊,落到我的胸脯,萦绕我的四肢,再拂过眉眼的轻柔。
我像被母亲揽住学步的孩童,在萤火虫的草间林地穿梭,在泥泞的林间寻路,在偶有风浪的海面,顺着粼粼月光跌跌撞撞的追逐。
我又像被父亲挡在臂膀下的少年,攀登像最高峰眺望,在侵袭的风暴里蜷在光里固执的前行,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呐喊奔腾,踉跄着追随你。
我如同和爱人相互扶持的成年人,顺着你踏进城乡,我看着升起的浓烟,听着耳边工厂机器的轰鸣,看向冰冷机械化的市区,迈起稳健的步伐,我依然紧跟着你。
我好像有些乏了,水边能望着出生的银发,但我走着,走向远处的田野,穿过昏黄的麦地走过生着鲜果的农家,你好像就在前方了。
我惊觉周围是那么的熟悉,月光指引我又回了家,我笨重的爬上草垛,像个真的垂暮之人般卧下,星河在上,波光在下,我还在月亮身边,等待它的回答。
猛然,月亮突的下坠,我忙撑起身子去抓,犹如卡西莫多急切的找寻爱斯梅拉达,氤氲月晕丢失在了我的眼前,没有多加思索,我纵身一跃,再次奔向它。
无尽的黑暗中直直的下落,我甚至猜想,构成我的那永不停息进行热运动的分子是否凝固,为何我感到冰冷如南极不化永冻之冰,我闭上眼睛,任由阴影笼罩住我。
直到一阵暖意......
我好像看到你剥落外圈冷白的外衣,夺目的光霎时环住了我。
“哦,原来你在这里。”
公鸡悠远绵长的声音再次从我耳边响起,无边染起层层色彩,从暖白到薄粉,朝颜花攀上我树边的栅栏,开的正热烈,而我渐渐张开双眸,耳边响起人间喧哗,天空中金黄之巨眼炽热的注视着我。
我说“嗨,我的月亮。”